沃特玛前台已无人当值。
在给员工的放假半年通知中，企业也没有回避自身所处的困境。
坚瑞沃能(2.790, 0.03, 1.09%)（300037.SZ）因收购沃特玛，曾在2016年成为创业板明星股，股价超过10元，被冠以A股“锂电巨头”。随着债务危机的曝光和新能源汽车补贴的退潮，企业市值在两年间缩水超过200亿元，订单不足、资金困难，深陷困局之余，沃特玛给员工“放假”半年的消息更让资本市场哗然。
走访
有员工打算“假期”打零工
根据坚瑞沃能6月29日的公告，此次放假所涉及的仅限于沃特玛深圳地区的员工，沃特玛其他地区的子公司、工厂不在此列。放假涉及的员工人数约500人，包含了工厂富余人员，主要为后勤行政类及部分一线员工。南都记者于6月29日走访沃特玛位于深圳市坪山新区兰景北路的企业总部，偌大的工业园以及生产车间，工作人员已经少了很多，显得有点冷清。有车间人员告诉记者，放假从7月2日开始，不少人已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半年“假期”做打算，有员工将计划四处打零工来填满这个“假期”。
尽管沃特玛承诺在半年的假期中，除了不能正常地提供食宿，但会如期给员工提供酬劳和购买“五险一金”，但当中有很多人认为自己也不能“闲着”。更有一些对沃特玛前景没信心的员工，直接说：“公司快倒闭了”。据悉，沃特玛车间员工每月底薪超过2000元人民币，扣除“五险一金”后到手有1000多元。
剖析
资金“硬伤”累积已久
沃特玛的资金链问题全面暴露于今年4月。母公司坚瑞沃能在当月发布的2017年年报中表示，报告期中归属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由早前宣布的5 ．22亿元变更为- 36.89亿元，导致业绩变脸的最大原因来自于其参股企业沃特玛电池的资金危机，记者发现同期沃特玛净利润为-7796.56万元。
据悉，沃特玛在2016年以作价52亿元、溢价近5倍被收购，对上市企业产生商誉超过46亿元，随着资金链危机的全面爆发，这笔商誉也在2017年年报中被全额计提。沃特玛在被坚瑞沃能收购前，曾被两家上市企业宝塔实业(3.860, 0.35, 9.97%)和长园集团(10.260, -0.31, -2.93%)先后“相中”，沃特玛的身价从2014年时的估值约9亿元，到一年半后估值暴涨4.8倍至52亿元，一时受到市场非议。
与此同时，被银行冻结逾千万元资金和资产也让企业难有转圜空间。根据坚瑞沃能的企业公告，截至6月6日，公司累计被冻结银行账户47个，涉及冻结金额共计8323.82万元。
值得关注的是，沃特玛的资金危机虽在近半年全面爆发，但自企业装进上市公司壳中，其财务状况一直受到监管层的密切注意。
记者注意到，根据坚瑞沃能2016年年报显示，企业当年归母扣非的净利润为3.82亿元，现金流却为-21.54亿元。在2017年3月，深交所针对企业盈利情况和现金流不匹配的问题发出询问函。同时，深交所也关注到2016年末沃特玛资产负债率显著高于同行业上市公司，其流动负债占负债总额的比例为78 ．93%，2017年，坚瑞沃能及沃特玛因生产经营需要，拟向银行申请合计68亿元的银行综合授信。深交所要求坚瑞沃能补充说明公司及沃特玛可能面临的财务压力及风险，以及后续的应对措施安排。
补贴新政影响主营产品
在累积已久的资金“硬伤”之余，新能源汽车补贴新政则给沃特玛未来带来更多不确定性。
6月12日，《关于调整完善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财政补贴政策的通知》正式执行。补贴新政对高能量密度电池的倾斜，让低效的磷酸铁锂电池产品处于劣势地位。而磷酸铁锂电池正是沃特玛的主营产品。
事实上，在政策出台以前，市场风向也早已转向电池能量密度更大的三元材料锂电池，但是沃特玛却依然主攻磷酸铁锂电池。据GGII数据显示，2017年国内新能源乘用车电池装机量中，三元锂电池占比已达76%。新能源领域中，创业板第一股“宁德时代(70.880, -1.08, -1.50%)”的主产品则是三元材料锂电池，比亚迪之前的主攻方向虽是磷酸铁锂电池，但也及时调整了产品战略。
对于政策风向的转变，企业也并非没有提前“嗅到”风声，在2016年的年报中，坚瑞沃能曾提到，2017年新能源汽车补贴额度将比2016年降低20%，地方财政补贴不得超过中央单车补贴额的50%。深交所根据这一情况，也曾要求企业结合盈利预测数据，补充说明新政实施对沃特玛未来业绩可能造成的影响。
然而，截至2017年报告期末，沃特玛并无三元锂电池产品。坚瑞沃能2017年年报中亦提到补贴新政策给该公司带来的经营风险，并表示若沃特玛未来没有及时开发并推出三元锂电池产品，存在因产品单一导致公司抵御行业变化能力不足的风险。
在沃特玛企业的一楼展厅中，摆放着与众多国内知名汽车品牌合作的牌匾和证书，企业若此次没有经受住市场的考验，这些荣誉不知是否会随政策风向的改变而流逝。
生产基地急增订单却滑坡
就行业而言，在整个锂电池行业将向中高端领域进军的时候，沃特玛没有赶上转型的末班车。从自身经验层面来看，在面临产品单一的风险下，公司还盲目扩张，造成资金缺口进一步加大。据统计，近两年，坚瑞沃能在安徽铜陵、湖北十堰、荆州、河北唐山、陕西渭南等地建立了生产基地扩充产能，目前全国总计有10座工厂。
令人担忧的是，另一方面，沃特玛的订单却持续减少。自春节前后开始，沃特玛公司的开工率持续低迷。坚瑞沃能公告显示，截至2018年3月 底，公司开工率仅20%。部分生产型子公司暂停生产，材料需求量减少。春节前所有工厂加起来每天可生产300万支电芯，春节后只有60万支电芯/天。
深圳坪山新区聚集不少新能源企业，与沃特玛南门相对、仅一路之隔的是从事电气装备及配网业务的上市深企惠程电气，业内标杆比亚迪也距此不远。有惠程电气员工告诉记者，对面的沃特玛南门曾为产品出货所用。沃特玛订单多的时候，路上曾排满货柜车。走访当日，记者发现，只有零星几量货车进入南门，南门前面的街道并没有沃特玛的运输车。
曾加强研发但积重难返
面对资金不足、订单减少，企业不是没有做出过努力。
记者查阅相关年报数据，发现近三年来，坚瑞沃能一直有加大研发投入，增加研发人员，尝试加强研发扭转产品劣势。相比起2015年仅有的78名研发人员，2017年增长至619名，研发投入也由原本的1000多万增加到超过5亿元。
但是债务的积重难返也同样对研发造成了冲击，坚瑞沃能在2017年年报中同样表达了这一忧虑：“专业的研发技术人才及经营管理团队是公司在行业内保持竞争优势及稳定、快速发展的关键因素所在。如果公司在本次债务危机后不能保持沃特玛研发技术人才及经营管理团队的稳定，将会带来沃特玛人才流失的风险，从而对沃特玛未来的经营发展造成不利影响。”
与此同时，坚瑞沃能与沃特玛还开启了其他“自救”模式，2018年5-6月，企业发布多份公告，表示与成都大运汽车、中国铁塔等公司签署销售合同，引入战略投资，但这些利好的消息在企业积重难返的情况下，也并没有起到扭转局面的作用。
股价大跌市值蒸发230亿
沃特玛的资金问题，在其母公司的股价表现上也能看出端倪。2017年9月，母公司坚瑞沃能5.26亿限售股解禁后，占股超过5%的长园盈佳开始减持。而后，坚瑞沃能的实际控制人郭鸿宝亦开始减持。机构股东和实际控制人减持套现行为致使股价接连下跌。
去年9月15日，坚瑞沃能的股价处于高位12.22元，随后就开始一路下跌。去年12月，面对“跌跌不休”的股价，坚瑞沃能申请停牌，并且一停就是4个多月。复牌之后，坚瑞沃能的股价亦是直线下降。2018年6月29日，坚瑞沃能收报2.76元/股，市值67.1亿元，较去年9月份蒸发了230亿元。
除了市值不断缩水之外，债务问题亦是悬在企业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截至2018年3月，公司主要债务221 ．38亿元，其中应付票据100 ．09亿元，应付账款22.21亿元，银行借款54.74亿元，融资租赁形成长期应付款25.93亿元，非金融机构借款3.32亿元，股东借款15.09亿元。公司逾期债务19.98亿元，主要为应付票据和银行借款。
进入4月，坚瑞沃能的情况持续恶化。公司债务到期无法偿还借款而产生民事纠纷，受到债权人申请，坚瑞沃能及沃特玛名下的银行账户，先后被冻结47个，如上文提及，截至6月涉及冻结金额超过8000万元，对企业经营及管理也造成影响。
展望
“白衣骑士”会否出现
沃特玛副总裁钟孟光早前曾对媒体承认沃特玛的战略失误，对新能源行业政策的影响存在误判，并坦言，公司债务逾期的原因是扩张过于激进，现金流出现问题，但称有信心走出困局。然而到了6月底，迎来的则是企业的深圳员工放假半年的消息。可见沃特玛仍然没能摆脱困局。
曾经进入国内电池行业前三强的企业，就此陷入深渊。至于后续会不会有接盘的“白衣骑士”出现，这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文/黄玮 黄玉凤
来源：南方都市报
